流叶·静观
--叶元章先生纪念研讨会
发言纪要
编者按:
5月18日下午,由上海诗词学会和普陀区作家协会联合主办的流叶·静观--叶元章先生纪念研讨会在普陀区图书馆会议室召开。现汇编发言摘要如下。
褚水敖:
叶元章先生的一生是极其光辉的一生,他是德高望重的诗词名家,古典文学研究学者、作家、理论家。他曾经是中华诗词学会的创始人,上海诗词学会顾问,宁波大学教授,在中国诗词界和教育界享有盛誉。
今年是叶元章先生仙逝五周年,今天为了追思叶元章先生的音容笑貌,道德文章、人文精神和价值观,上海诗词学会和普陀区作家协会等单位假座普陀区图书馆联合举办叶元章先生纪念研讨会。
胡晓军:
我谈两件事和三个观点--
第一件事,叶老身为顾问,常为本会建言。他多次说,本会缺少学者型诗人,要重视并发现、吸收或培养,从而改变目前作诗却不懂诗学,中文系教授会讲但不会作诗的不正常现象;学会的活动要同时注重创作和理论研究,均衡处理。不能因条件的限制丢了理想、因环境的诱惑而迷了方向。这是他的高远之见,出来自于经验,出自理想,更是历史和时代的真理。
第二件事,2017年年初叶老给我一份交通大学教授夏中义对《九廻肠集》的研究文章,题为《诗囚涅槃与思想史接力》。后又寄来夏教授专著《百年旧诗人文血脉》,对吴昌硕、王国维、陈独秀、陈寅恪、聂绀弩、王辛笛、叶元章、张大千共八人的旧诗作研究,梳理了近现代知识分子“去依附”思想、“求独立”人格的思想史文脉。叶老排第七位,且是唯一健在的。我说:“虽说一家之言,但提到了知识分子的思想史,意义很大。对此我有的同意有的保留。”我写了《幸亏我们还有旧诗》,谈了我对此书价值的看法和商榷意见。叶老来信大夸:“宏观微观结合,高处立论,深处挖掘,文笔恣肆,洗练精致。流畅自然,引人入胜,毫无学究气息。”他对我讲真话是赞许的。
从两件事可见叶老的人文精神、人格风范,大致三点--
一,他是一个永远说真话的人。因真话而获罪,既是叶老人生苦难源头,又因苦难遣怀成为叶老精神幸事,这点类似苏东坡黄州行。由此可见,真话来自人生体验、情感生发、学理思考、文化理想,是历史辩证唯物主义的产物,我们应该学习叶老。如果不愿当众、对人说真话,那么在文中、对纸说真话,这个风险就小多了。这点也应该向叶老学习,他的文学评论、学术研究、散文随笔处处反映了这点。
二,他是一个忠实于内心的人。(1)谦退明智之心,对于学问、前辈,自谦有理由、有真诚、因而有尊严。他对自己的作品有极清醒的评价“生活稳定后,惬意的作品就少了”“生活粗告安定,心情渐趋平静,就不容易发而为激楚之音”。这是反思和自省,叶老是明智的,一是时事造人,苦难出诗人;二是时间定人,历史有公论。(2)善意尊重之心。他的待人既有严格、批判的一面,又有宽和、包容的一面。他最尊重或喜欢的,当然是和他差不多的人。《九回肠集续集》后记里提到了几位“功力深、性情真、骨头硬的诗家”,他们“有书生本色,有诗胆如铁,无半点媚态”。(3)生活情感之心:“不管怎样,忠于生活、终于自己的感情和信念,总是基本的一条。”
三,他是一个看透生命悲剧而后生活达观的人。我认为这与苏东坡有点像。高级知识分子摆脱现实困境的精神胜利方法,是通过对历史哲学的研究、对文学艺术的创作予以实现的,也就是思想的文脉。条件首先要有灵性和慧根。(1)环境要够残酷,这才能被激发出来。我说过:“一个人只有下到地狱,才有可能真正走向天堂。”叶老很早就经历了饥饿、刑罚、死亡乃至绝望,但他不仅走了过来,而且逐渐开释人生往事、最终解开心头纠结。他不仅仍然爱党、而且仍然爱人。(2)眼光要向前看,这才能被发扬出来。散文《晚晴》:“人生倘能平平安安地步入黄昏,是应当感到宽慰和喜悦的。但黄昏很值得珍惜。黄昏是人生旅途中最后一个驿站,离终点还有一段路,甚至也可能是不近的”。这个叫“热爱生活热爱生命”,我宁愿说“珍惜未来珍惜美好”。(3)始终君子自强不息,叶老的儒家精神是胸怀社会理想、个人勉力践行。夏中义教授认为,叶老身上兼有儒家士大夫精神(包括民主)和现代平等、自由、崇尚理性科学的思想。这就形成了他的底线思维、严格规矩,又通达变通。他编《中国当代诗词选》的初衷是不唯身份名气,只看质量标准;坚持四项原则,提倡多元多样;严谨格律要求,但不因辞害义;选取当代作品,但不死扣时限。他把理想和现实结合在一起,才获得了积极作为和立足现实的达观。
杨 扬:
今天在普陀区图书馆举行叶元章先生纪念研讨活动。作为上海作协的副主席,首先要向大会表示祝贺。对主办方和叶良骏老师做的大量准备工作表示感谢。现在大家工作都是非常忙,能够抽出时间把这个会议筹备起来确实不容易。
这本《静观乱弹》是列入上海作协老作家文从里面的,确实不容易,我每次看到老作家的文章觉得有很多收获,有很多史料性的价值。
叶元章先生,我不是特别熟,但我知道叶家对上海近代以来的基础教育确实有很大的贡献,这样一种文脉流传,在叶家一直延续到今天。今天早上我在复旦校友会,跟他们新民晚报原来的老总一起,他也讲到叶家的贡献是非常大的。叶元章先生这么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里面出来的,在这个历史过程中经历过不少坎坷的。在坎坷的过程中,他以文史教育作为自己安身立命的主脉。他不是以个人的得失为重,而是以文化教育、传承作为自己的使命,自己的工作。所以我就觉得这是了不得的,特别是我们今天能够围坐在一起,把这样一种心得相互交流和分享,向社会传播,这就是正能量。前两天我看王元化先生的日记,里面也有很多,这些人都是以谋道,而不是谋财谋权,确实为了国家文化发扬传承。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应该说值得宣扬的。
叶元章先生的成就是多方面的,我抛砖引玉的作用,大家可以相互交流,这个工作很有价值和意义。
杨斌华:
首先祝贺叶元章先生纪念研讨会的举行。诗词学会举办专业性的研讨活动,非常有价值和意义。
今天研讨会的题目和分议题都颇富意味,“流叶”和“静观”也许就标示着叶元章先生生命和道德文章的风格,喻指一种生活态度和文学姿态。这么一位经历漫长人生生涯的作家,他所创造的生命和文学的业绩确实值得认真探究。
叶先生一直注重保持文学与时代及现实人生的交融与平衡,追求对现实作出深切透彻的表现。他有一篇关于浙南现象的探讨文章,基本上能够反映他的文学观和个人文学素养。特别反映出这一代经历了各种社会考验、文化考验的作家,所持守的平实质朴的人生姿态和为文品性。他的一些作品是具有独特的思想智慧和生命情怀的,这可能也是所有前辈作家值得褒扬的特点。
另外, 探寻他的诗文创作跟新文学建立以来多重文化传统,尤其是传统文化精神之间相互交汇、影响和融汇的关系也很有意义。这种共态融汇、同质共态的文化关系是如何有序展开其影响和传承的,这也是我们讨论叶元章先生作品创作的一个有意义的维度。
我也注意到他提出了反功利主义,反对粗制滥造,坚持鲜明的创作特性,坚持良好的诗风,不随波逐流,不媚俗欺世。这对于他所坚持的文学创作的品格,是十分难得和可贵之见。他反对“官气”、“头巾气”和“学究气”的创作,坚持自己鲜明的品性,特别令人警醒。我认为他的作品无疑是“看似寻常最奇崛”,用他的话来说,“察纳雅言,转益多师”八个字的确可以用来精到地辨识其丰富的创作风格和内在品质。
我们重新研读叶元章先生的诗文,不仅是为了追怀他在文学创作上的成就和业绩,更重要的也是学习他对文学的热忱与虔敬,对现实的关切和责任,予以深切的礼赞。同时,他创作中在在显示的浓郁的家国情怀和多采的生命情致,都着实相融共生,交相辉映,一同垒筑起了他丰盈饱满的文学理想国。
杨绣丽:
叶良骏老师是叶元章先生的女儿,在没有认识叶良骏老师之前,我就知道叶元章先生大名。上海作家协会创研室主任当时是于建明,在他主持下,出了《老作家丛书》,其中有一本叶元章先生的《静观流叶》,是2011年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我当时拜读了叶先生的《静观流叶》印象很深。几年以后,我在胡会长,褚会长的带领下,还有李老师四个人到叶先生家拜访,我第一次见到了叶先生,他夫人刚去世,我看他精神还是非常饱满。我们聊了一些诗词,还有工作生活。我从叶良骏老师的文章中得知,他的父母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妇,他们相伴八十余年。叶老师的文章非常感人,写了她父母之间的爱,他们一生行善,几十年赡养孤老,长期资助亲戚、朋友、同学、同事、学生,被人传为佳话,叶良骏老师也写了很多回忆她父亲的文章,读来令人动容。
这次举办叶先生纪念座谈会,放在普陀图书馆,因为普陀图书馆长期以来一直在做文学活动,叶老的户口在普陀,叶良骏老师和陶陶都是普陀作协的会员。这个活动放到这里举办,是非常合适且有意义的。我们今天能够通过研讨叶先生的诗文来学习一代文学先辈的风范和精神,这对于从事文学创作的作者们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
叶先生曾经参加上海作协青年评论小组,也是一个评论家,他的作品有很多很多,有诗词近千首。他的作品,处处体现着他炽热的情感,文笔精炼,词工韵美,立意优雅。在他的诗句当中更多的是景以传情,岁华之感,触动人心。很多诗词,把现实当中的幽怨、岁月的沧桑全囊括其中了。叶先生的“细作深耕到白头,命穷从不羡封侯。秋风肃杀寒灯影,独拥青毡梦孔丘”这些诗词铿锵有力,慷慨激昂,写出了他蜡炬成灰泪始干的赤怀精神。叶先生的诗词,天机云锦,妙用在意,情真意切,超脱中隐含抑郁,另辟蹊径中能翻出新意,读来历久弥心,荡气回肠,感奋人心。
叶良骏老师继承她父亲的精神,她现在是陶行知研究学者、编剧,出版了很多作品。叶先生的曾外孙女陶陶也继承了叶先生的精神遗志,把文学的种子继续播在人世间,让尘世获得一份美好和安慰。
杨逸明:
我和叶老的交往很早,我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在沈园买到一本《九回肠集》,回来一看非常喜欢。后来又买了一本《中国当代诗词选》,这本书质量也是非常高的。本世纪初,叶老从宁波到上海,通过浙江的诗友,我们见了面,从此我们交往很多。我女儿结婚都是请他当证婚人的,那时候他已90多岁了,他思维清楚,讲话风趣,他还写了一首诗送给我女儿女婿,所以我和他的关系非常好。我记得在2014年,他提出想要见周退老,当时我们一起去了,两老见面了非常开心,非常激动,当时我们还拍了很多照片。
上海有一个海派诗词,叶老是海派诗词的领军人物之一,海派诗是什么特点,实际上形成一个诗派。要有代表人物,要有诗词主张、经典著作,还要形成一支队伍,后继有人。这些条件都是符合的,叶老作为这样一个代表人物,也是名副其实。老诗人经受过很多的人生磨难和坎坷,才情不减,风骨依然。他淡泊无求的精神和鄙视世俗的态度,令人肃然起敬。作为叶老诗词上的成就大家要进一步探讨,他对诗词界作了很多贡献。《中国当代诗词选》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以后他就作为主编编选了这么一本书,有400个诗人,2000首诗。这些诗人基本上反映了新中国成立以后诗词创作的概貌,他在编后记里面有一些主张是非常难得的,即使过了四十年以后,依然闪烁着一些思想的光华。他说选这篇作品“作品不以作者的身份地位为准,质量第一,标准面前,人人平等,要遵守格律而又不拘泥于格律,允许严中有活,但是灵活变通与不懂格律、不讲格律是两回事”,有些观点到现在我们还在写文章讨论,叶老在四十年前已经提出了这些观点并照着去做,很值得我们去探索学习。叶老对于上海乃至全国诗词学会的成立,发展是非常重视的。上海网络成立的海上清音,他亲自题字并出席开幕式。这样的老诗人,他把传统现代结合得非常好,思想非常活跃,所以我觉得有很多的东西可以去读,去探讨,去研究。希望这样的研讨会今后还能不断召开,这是我的希望,也是对于叶老的一种缅怀吧。
钱汉东:
叶元章先生,我对他了解主要是在他在《新民晚报》上刊发的诗词,是一位有风骨的学者,对他有点敬意。我曾经冒昧地跟叶老师说,我能不能给你老爷子画幅兰花写首诗。她说,你当心,这个老爷子很厉害的。我被镇住了,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敢贸然的写诗。我最近完成了一本书《诗酒书年华》,从苏东坡的浩瀚诗词中择选100首,用毛笔书写的,有注释、点评、论述,上海古籍出版社今年七八月份出版。叶老身上我看到苏东坡人文精神之折光,苏东坡这种士大夫文人的精神,对理想的渴望与追求,叶老与苏子瞻大有相似之处。叶老在“文革”中写的诗作,与苏东坡在黄冈写的《寒食雨》诗极为相似,面对苦难与不幸,从容面对,读了感人肺腑。在叶老先生身上人们看到了中华民族中最伟大不屈不挠的精神,得到了演绎和传承。向叶元章先生表示深深敬意。
胡建君:
总觉得欠叶老先生一个情。我也和晓军一样收到过他很多信件。每一次去看望他的时候,他都会说:“你要常常来看我呀”,言犹在耳。
叶老作为我的同乡镇海籍诗人,宁波大学教授,甚至也是我的镇海中学校友,和我渊源颇深。他看到我的诗词,还听说我经常去照顾同乡诗人傅璧园,很受感动,就给我写蝇头小楷的长信,给了很多赞扬和鼓励,并希望和我碰面。
2018年4月11日,是我第一次去看望叶老先生,当时他已经97岁了。我一进门,他就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我已经等了你一年多了。保姆芳阿姨说,听说你今天来,老人从昨天就开始兴奋了,一早起来就泡好茶等着。当时突然觉得很惭愧。保姆给我们拍了合影,我也给保姆准备了一份礼物,谢谢她照顾老人。
2018年12月7日的那一次探望很伤感,因为他的夫人刚刚过世,他觉得特别孤独。那天,他送给我他的《朱彝尊选集》、《九回肠集》和《九回肠续集》。
老先生的文章和诗词真的是书生本色,朴质无尘,深情通达。可见耿直心肠,大义大爱。当时录诗一首:修得金刚不坏身,心如皓月净无尘。他年重返莲台下,仍是拈花微笑人。他还给我看66年在狱中写给夫人的诗词:“年年腊月初三夜,斜倚枕头哭到明”,因为他们结婚纪念日是腊月初三。
他突然拿出一张合影,说这是宁波大学首任校长朱兆祥和夫人,朱夫人过世后,朱老先生就不吃不喝,很快随之而去。叶老说他受到震撼,很是感动。他又拿出夫人年轻时的照片,说她是大家闺秀,在他最困顿的时候嫁给他,生育了六个子女,他们相伴八十年,从无一句怨言。老人眼神凄凉,似有无限追思。
那天下着雨,分别时老人倚着门又说:“你每个月都要来看我啊”。一直都在后悔,之后因为琐事繁忙,打过几次电话,却没再去看望老人。半年后的2019年6月30日,老人病逝。心恸很久,一直觉得辜负他的期待。
叶元章先生博学宏词,涉猎广泛,真正具有文人风骨和心怀,而又神思细腻、格局阔大。还尽一己之力为社会和广大贫困学生付出,非常值得敬佩和怀念。诗词学会可以多关心傅璧园、叶元章先生这样的老人,组织探望或在生前多发起一些座谈会。也希望如老人遗愿,上海诗词学会可以重振上海雄风,使中华诗词在上海重放光彩。
黄福海:
叶元章先生是诗词界的名家,但他的作品我其实读得并不多,只是《上海诗词》杂志上刊登的130多首。他的诗词值得我们各位同好认真学习,同时我对他的为人和精神境界也十分敬佩。
我觉得,诗词创作并不纯粹是一个技术活儿,它跟人的精神气质有密切的关系。叶先生的质朴精神以及敢说真话的气节,是成就他诗词艺术的一个重要方面。叶先生的诗词体现了在一百多年白话文语境里,作为隐性写作的旧体诗及其创作主体具有的顽强生命力和思想史价值。
我有几个启发。第一,叶先生在某个特殊阶段的诗词,据他自己说,是并不打算发表的,即是一种“隐性写作”。“隐性写作”跟打算发表的作品是完全不同的。在某种历史条件下,“隐性写作”更能充分展示作者的个性,叶先生的“隐性写作”就体现了他的精神风骨。所以说,我们在创作完之后是否不要急于发表,要留一下,思考一下是否很好地表达了我们想说的内容。
第二,创作和苦难的关系。叶先生的诗词之所以优秀,跟他经历的苦难是分不开的。如果说苦难造就优秀诗人这个命题是正确的话,那么如今那些没有经历过苦难的年轻作者,他们如何创作?这是我在想的一个问题。
第三,诗词作者要经常自警,特别是诗龄较长的作者。诗词写作有一定的门槛,懂得平仄和对仗,在外行人看来已经很牛了,于是很容易就写得油滑。这个现象是比较普遍的。叶先生在他八九十岁的时候还能写出具有铮铮风骨的诗句,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严建平:
我想从作者和编者的关系来谈一谈我眼中的叶老。
叶老是诗词名家、学者、教授,他又是一位可敬可亲的长者,他是“夜光杯”的作者,我搜了一下,“夜光杯”刊有他89篇(首)文章和诗词,在《文汇报》上有16篇,《解放日报》是27篇,大部分的作品都发表在“夜光杯”上。通过信稿的来往,叶老和我结下了忘年之交。
我觉得他是非常了解报纸副刊的,比如我们副刊篇幅比较小,所以他最初的作品都很短,大部分是绝句,很体谅我们。他的散文和小品,也都紧扣时令,所以很受编辑欢迎。我发稿后不用和组版编辑打招呼,很快就上版面了。他的诗词既有韵味,又晓畅上口,符合“夜光杯”雅俗共赏的特点。
我和叶老还有另一层关系,叶老年轻的时候经常读我祖父严独鹤的文章,当年他在民治新闻专科学校就读时还听过我祖父的课,对我祖父有比较深的了解,很尊敬。2014年叶良骏老师遵父命送给我一本《九回肠续集》,并附了一封信,说父亲诗集出版,一定要寄一本给你,老人身体尚可,思维清楚,还能写写诗,只是有点耳背,他常常说起严独鹤先生,老人很念旧。我记得2012年8月8日前,他寄给我一篇稿子,讲了1947年上海几位知名人士颜惠庆、梅兰芳、严独鹤等倡议定每年8月8日为父亲节,以示敬老。后来我写祖父传记的时候也引了这段资料,很感谢叶老。
叶老说他1946年到上海,白天做白领,晚上到报社值夜班。他曾经给我们写过一篇稿子《望平街上吃夜宵》,写得非常细,很生动。没做过报纸工作的人,是不会有这样体验的,当时我想,他肯定是在报社做过。后来我又看到两篇和副刊有关的文章,一篇是《副刊谈往》,写了不少老一辈的副刊编辑,他都熟悉。还有一篇谈编辑改稿,也提到了我祖父,他说现在的年轻编辑工作没有那么细致了,当时看了很汗颜。现在对叶老在诗词文章评论比较多,对他早年从事新闻工作的经历,是不是还可以发掘一些材料,对现在报纸副刊的编辑会有帮助。
刘 坤:
我们的学校坐落在闵行区浦江镇(原杜行镇),是叶元章教授的出生地。
我首先想表达的是感恩,感恩叶元章教授对浦江学子的殷切关怀,成立了“叶同泰奖学金”,现在这项大爱事业,由叶老的女儿叶良骏教授继续进行。
叶元章教授设立奖学金的目的,是为了学生养成终身学习的好习惯,应以学习成绩为主,择其品学兼优者奖励之,学生的语文成绩作为重要依据。
叶老多次和同学们见面,还写信热情勉励。每一条建议情真意切、都是指路明灯,敦敦教诲让孩子们轻松前行。
叶老特别关心教育,帮助我校进行师资队伍培养,积极帮学校物色优秀的青年教师,联系宁波大学引进该校优秀毕业生到校任教。
“最是书香能致远”,叶老多次向我校捐赠他的著作和藏书。叶老的诗句:“墨韵书香庆春泽,称觞亦足慰余龄”、“一种相思一种愁,月明江上独登楼”、“忽见街前幽草绿,始知春已入门庭”……读来朗朗上口,启迪心田。对我校孩子们的写作、文学素养提升帮助很大。
叶教授,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心之所向,行而不辍”是“浦江”师生学习的榜样,感恩叶教授!
叶良骏:
在最美好的季节,在这个阳光灿烂温暖的日子里,我们因诗相聚,在这里纪念一位诗人,我的父亲叶元章先生,我代表全家对上海诗词学会,对在座各位的到来表示衷心感谢!
父亲叶元章是一介书生,非常的纯粹。他出身书香门第,从小跟着我晚清举人的祖父学诗,饱读经书,打下了非常坚实的古典文学功底。造化弄人,由于7岁丧父,家道中落,又遭遇战乱,他几次中断学业。但初心不改,酷爱读书的他,以自学读夜校、拜师的形式不断求知,最后完成了大学学业。
父亲生于安乐,我们家祖上在老家村里是首富,在上海的杜行镇也是首富,他有过非常幸福的童年。但他的一生由于种种原因,屡遭厄运,历尽风霜,报国无门。在我们成长的关键时期,他总是无奈缺席,甚至不知下落。因此全家受到牵连。我们六姐弟莫名其妙、毫不知情的被打入另册。
尽管如此,他仍然是我们的好父亲,我们理解他,心疼他,更感谢他。他不仅给了我们生命,而且以他的精神、品格一直在引领我们。他“鹏鸟老时余勇在,死前犹欲搏长空”的家国情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求真求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铮铮风骨;他演绎的祖训“行善最乐,读书便佳”的大爱精神;他“万物静观皆自得,世事佳兴与人同。”的乐观豁达。特别是他因诗获罪,被冤入狱,管教人员天天叫他面壁思过,他说“我无过可思”。面对冰冷的铁窗,在无望的孤独中,家里没有一针一线一分一厘的接济,2555个白天黑夜,他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用钟爱的诗歌,用最美的文学形式,为自己点亮了一支小小的蜡烛。诗,把无尽的黑夜撕开了一个口子,就靠着这点光亮,他咬牙坚持,天天面壁作诗,最后脑海里记了几百首诗跨出牢门,回归大学校园,又一次攀上了人生的高峰。这些,就像一盏明灯在前头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在我们面前树立了一个好父亲的光辉形象。
父亲有很多的遗憾,但是他心态平和的走完了他的一生。由于母亲去世,他一向很好的身体在半年里突然垮了下来,他开始向我交代后事。他只有两件事一直放不下,一件就是在他出生地杜行的浦江高级中学创立的“叶同泰”奖学金,他一遍又一遍地说,你要把这个奖学金继续维持下去。我答应了。
第二件事,他的研讨会一拖再拖,还没有能够开。他说“我的一生有很多东西可以总结,希望有一个地方对我的一生做一个总结,好的、坏的都可以”。
第一件事情我做到了,只要浦江高级中学存在,“叶同泰”奖学金就会在我们家一代代传下去。第二件事今天也完成了,我相信他在天上会看到,人们没有忘记他。一个人在世上是活的时候少,死的时候多,但只要做了有意义的事情,少就变成了多,这是陶行知先生的名言,也是父亲一生的写照。
父亲像一座高山,我理解得不够,走进他也不够。五岁,父亲教我学诗,六岁,他教会写书法,直到我年过古稀,他仍是我的老师。如今想请教他,常常拎起电话筒,只有一句冷冰冰的“你拨的电话是空号”。父亲已经远去,上穷碧落下黄泉,世上再找不到他的踪影。但是我相信,一个诗人,从心里面一字一句扣出来的不仅是诗,而是对真善美,对祖国、对社会,对生活,对故乡,对亲人,对朋友,对学生,对所爱的一切流露出来的一片沉甸甸的挚情和担当。岁月无情,爱意永存,叶元章这个名字和他的诗文一样,会在文坛、诗界及很多很多人的心里永远留存!
姚国仪(书面发言):
缅怀叶老纪事诗三首:
《叶元章先生文集静观流叶读后》
人非草叶亦飘零,谁使书生困一经。
风袭来时离故土,雾驱散日入衰龄。
何妨绿鬓翻霜白,未必丹心照汗青。
挥手漫漫荆棘路,馀年依旧梦湘灵。
(2011/01/20)
诗成,赴叶宅求教。叶老阅后,轻轻颔首。然后,改末句以“梦湘灵”三字作结。
《敬贺叶老伉俪七十五周年婚庆》
七十五年风雨程,相濡以沫守今生。
人间伉俪红绳结,池上鸳鸯白首盟。
桃李欣荣功德在,儿孙孝悌福祥盈。
回肠九曲静观叶,世事浮沉心正明。
注:诗集《九回肠集》、《九回肠续集》与散文集《静观流叶》均为叶元章先生的著作。(2014/11/22)
2014年11月中旬,接叶老来电,邀我参加二老伉俪七十五周年婚庆纪念。因其间我在外地旅游,无法躬逢其盛,遂作此诗以贺。同时发给鸣华,并附言:若有可能,请于二老婚庆纪念当天(11月22日)在《夜光杯》上刊登。感谢鸣华厚谊,此诗在当天刊出。隔了两天,又接叶老来电,特意示谢,并说,此诗起了一个“告示”的作用。因他在北京杭州宁波西宁等地的一些老朋友,都是《新民晚报》的读者,读到此诗后,知道了叶老伉俪婚庆七十五周年的消息,纷纷致电祝贺,有的还寄来大红纸书写的贺帖,令叶老感到非常高兴。
《祭叶元章先生》
一早接良骏大姐短信:''父亲叶元章先生因病于6月30日去世,享年98岁。遵遗命,丧事简办,于今晨仅由亲人送别。良骏率弟妹泣告。''叶老大殓未能前往送行,唯以诗遥祭。
分明顺水可推舟,偏是披鳞堕逆流。
七十年来家国事,五千里外乱离愁。
人间公道应犹在,身后诗章尚可留。
老树明春又新叶,但悲心愿已难酬。
注:叶老生前曾希望由上海诗词学会出面举办《九回肠集》研讨会。
夏俊峰,汉族,1996年5月出生,贵州遵义人,2019年12月入职,现任遵义市消防救援支队播州区遵南大道消防站通信保障班班长。
投稿邮箱:nmgwjxmt@163.com
(2019/07/04)
在纪念叶老逝世五周年之际,谨以《纪事诗三首》告慰叶老在天之灵!
褚水敖:
在今天下午纪念研讨会两个小时的过程中炒股杠杆股票配资平台,叶元章先生的高风亮节,他的诗词文章,他的文化精神,仍然非常鲜活的生活在我们的心里,他的光辉业绩,他的不朽精神会成为巨大的力量,推动我们的诗词事业向前发展。
发布于:山西省